儿,见了也不得空说话,今日可不是好好的说些闲话。”探春就把脸往后头转了过去给宝钗翻白眼儿,意思就是“你看吧,就这样子。”
宝钗指了指不远处的椅子笑着与湘云道:“只管坐了说笑,站着干嘛?来家里就是叫你们来松快松快的,咱们往年在一处甚么话不说,今儿哪里就拿着个架子,怪叫人渗得慌。”湘云就坐下歪歪着喝了茶又伸手往碟子里翻弄挑果子吃。探春见了忙拉了迎春说是要去园子里逛逛,只留了湘云坐在宝钗对面儿。
待她们出去,湘云扭头看着白鹭和惜春在另一角远远的说话,莺儿又出去送黛玉还没回,这才掏了帕子出来捂在眼睛上低头道:“前年去年还笑话上门打秋风的老嬷嬷跟个蝗虫似的吃的用的但凡给就敢伸手拿,如今一看竟还不如人了。好歹人家且都记着往自己窝里抿,好赖护住儿孙,我们这过得算甚么日子!”还没说完就呜呜咽咽音儿都走了,只怕是兜心窝子的话都无处寻人说,好不容易遇上个能安静听她诉苦的,便再也忍不住。
宝钗亲自执壶与她倒了茶水,又把左手边的点心端过来也放在她旁边的矮几上,拿手支着头问:“那你想着该怎么办?何苦做那些怪模怪样出来与人现眼。日子总是人过的,只要有心定能想出法子叫自己舒坦。”湘云再把帕子挪开,眼圈儿红红的,倒是没见着眼泪,想来是怕脸上留了印子再叫人看见。她苦笑一下道:“我这日子真真是难得很。太太手里那些银子置办出家业不剩多少,余下的那都是老人家要留了办身后事的,我要是想着可成甚么人了?结果说了几次要简省些,偏生就被人当做心中藏奸生怕婆母抛费落不着家私,里外不是人。再有家下现在就在外头还有几亩地,又没个进学的男丁支撑,交完税再抵了役,还能余下多少?若是粗茶淡饭着过也不是不行,偏偏一家上下各个都是委屈不得的主儿。都成这样了,一天一天的还惦记着风雅,早上采露,中午摘花,到了晚间还得围炉煮个茶,没见进银子,只见往外出。昨儿早间看着账面实在不成了才想着将宝玉房里整一整,那些老祖宗留下的东西收好慢慢儿往外出手说不得还能再养上他几年,哪成想竟就少了十之二、三。真是养了个家贼,我原说谁管着就叫谁把东西吐出来,太太也是这个意思,气得罚袭人出去跪了一个时辰,中午人家就吐给我看。一说怀上了阖家上下顾不得追查失物,倒好像那才是奶奶,我就是个讨债的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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