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埋在白鸟蓬软的腹毛上,金溟费了极大的控制力才抵制住自己想把脸埋深一点再蹭蹭的冲动。
他觉出自己身体好似哪里出了问题,像刚刚苏醒的植物人似的,手脚有些不受控制,于是不敢再随意乱动,只仰着脖往上看。
顺着血迹斑斑的白色羽毛往上,金溟看到那只晶莹剔透的尖喙被他砸得歪成两瓣,细细的舌头都耷拉出半截,一副你再动一下我就立刻升天的模样。
金溟欲哭无泪,摔在白鸟身上的感觉隐约唤起他凌乱纷杂的记忆——他好像在急速地飞,然后……在半空中撞上了这只白鸟。
不知道在审判罪行时,他能不能用“飞行事故”来进行申辩。
这只鸟也是够倒霉的,后车追尾,是金溟全责。
等等,飞行?他怎么会飞在空中?
金溟不敢乱动,连呼吸都放轻了,仿佛这样便能减轻自身的重量。他往上翻着眼皮,眼珠转得爆眶,重新打量起四周的环境。
盘根错节的古树彼此杂乱交叠地半倒着,阳光从树枝折断的缺口处漏下来,枝桠参差的截面上凝聚着一滴晶莹的树液,悬而欲滴。肥臀细腰的蚂蚁藏在老树皮的褶皱里,枯黑的颜色浑然一体。
地裂石崩的狼藉中自有一种原始古朴的寂然。
自远处隐隐传来的轰鸣震动已经停止,扑面的热浪也缓慢下来,厚厚的扬尘逐渐散开,露出远处的天空,澄澈蔚蓝中带着一缕即将散尽的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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